赛踢进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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免责声明：（一）本文文章内各类信息如人名等纯属虚构，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。（二）本文改编自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三回，改编者为 DeepSeek V3.2 DeepThink-ver。

（正文）

赛踢进队

赛踢拿了省一等奖回家，母亲、女友L俱各欢喜。正待烧锅做饭，只见他的教练糖块，手里拿着一副新键帽、一瓶运动饮料和一罐键盘清洁剂，走了进来。赛踢向他作揖，坐下。糖块道：“我自倒运，收了你这个现世宝当学生，历年以来，不知耗费了我多少心力。如今不知因我积了甚么德，带挈你混了个省一，我所以带点东西来贺你。”赛踢唯唯连声，叫女友把饮料冰上，在出租屋小桌前坐着。母亲自和L在厨下做饭。糖块又吩咐学生道：“你如今既是个省一了，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。比如我们教练圈里，也都是些正经带出过成绩的人，又是你的授业师长，你怎敢在我们跟前装大？若是学校门口那些搞文化课的、打游戏混日子的，不过是寻常路子，你若同他们讨论算法，平起平坐，这就是坏了竞赛圈的规矩，连我脸上都无光了。你是个烂忠厚、做题慢吞吞的人，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教导你，免得惹人笑话。”赛踢道：“教练见教的是。”糖块又道：“老太太也来这里坐着。平日里清汤寡水，营养想也跟不上。我听说L姑娘也跟着操心。自从你跟了我训练，这十几年，不知高性能机械键盘可曾摸过两三回哩！可怜！可怜！”说罢，母亲和L姑娘都来坐着说了会话。谈到日西时分，糖块说得口干，把饮料喝了。这里母子与L，千恩万谢。糖块夹起空的键帽盒，腆着肚子去了。

次日，赛踢少不得拜拜码农邻居。魏好古又约了一班同期刷题的朋友，彼此来往。因是省队选拔年，做了几个线下组会。不觉到了六月尽间，这些同刷题的人约赛踢去省城参加选拔。赛踢因没有盘缠与集训住宿费，走去同教练商议，被糖块一口啐在脸上，骂了一个狗血喷头，道：“不要失了你的时了！你自己只觉得拿了个省一，就‘printf("Hello, World!"); 就想混进国家集训队’来！我听见人说，就是拿省一时，也不是你的实力，还是评测机看你代码老套，不过意，多给了你几分。如今痴心就想冲起国赛金牌来！那些拿金牌的都是天上的‘IOI之星’！你不看见以前我带的那些金牌学生，现在要么进了大厂，要么保送顶尖高校，一个个前途光明？像你这基础不稳、反应又慢，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！不三不四，就想AC（Accept）屁吃！趁早收了这心，明年我在学校机房替你寻个网管兼职，每年寻几两银子，养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你女友是正经！你问我借盘缠，我带一个学生补贴才多少？都把与你去买《算法导论》，叫我一家老小嗑西北风！”一顿夹七夹八，骂的赛踢摸不着门。辞了教练回来，自心里想：“杜子德秘书长说我们省今年有希望，自古无不在oj上刷题就能进队的，如不去考他一考，如何甘心？”因向几个同刷题的朋友商议，瞒着教练，借了点网贷到省城参赛。出了考场，即便回家。家里已是为还债吃了两三天咸菜。被糖块知道，又骂了一顿。

到出榜那日，家里没有下锅的米，母亲吩咐赛踢道：“我有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，你快拿闲鱼上去卖了，买几包泡面来煮餐面吃，我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清屏幕了。”赛踢慌忙抱了笔记本，走出门去。才去不到两个时辰，只听得一片声的喇叭响，三辆共享单车闯将来。那三个人下了车，把车锁在出租屋楼下，一片声叫道：“快请赛老爷出来，恭喜进省队了！”母亲不知是甚事，吓得躲在屋里；听见进了，方敢伸出头来，说道：“诸位请坐，小儿方才出去了。”那些报录人道：“原来是老太太。”大家簇拥着要喜钱。正在吵闹，又是几辆电瓶车，二报、三报到了，挤了一屋的人，出租屋地下都坐满了。邻居都来了，挤着看。老太太没奈何，只得央及一个邻居去寻他儿子。

那邻居飞奔到数码城，一地里寻不见；直寻到柜台最里面，见赛踢抱着笔记本，手里插个“急售”的纸牌，一步一踱的，东张西望，在那里寻人买。邻居道：“赛相公，快些回去！你恭喜进了省队，报喜人挤了一屋里。”赛踢当是哄他，只装不听见，低着头往前走。邻居见他不理，走上来，就要夺他手里的笔记本。赛踢道：“你夺我的笔记本怎的？你又不买。”邻居道：“你进省队了，叫你家去打发报子哩。”赛踢道：“高邻，你晓得我今日没有饭钱，要卖这电脑去救命，为甚么拿这话来混我？我又不同你debug，你自回去罢，莫误了我卖电脑。”邻居见他不信，劈手把电脑夺了，掼在柜台上，一把拉了回来。报录人见了道：“好了，新省队爷回来了。”正要拥着他说话，赛踢三两步走进屋里来，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，上写道：“捷报贵府老爷赛讳踢高中本省信息学奥林匹克代表队正选队员，名列第七。国赛可期，IOI在望。”

赛踢不看便罢，看了一遍，又念一遍，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，笑了一声，道：“噫！好了！我进了！”说着，往后一跤跌倒，牙关咬紧，不省人事。老太太慌了，慌将几口凉水灌了过来。他爬将起来，又拍着手大笑道：“噫！好！我进了！”笑着，不由分说，就往门外飞跑，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。走出大门不多路，一脚踹在小区景观池里，挣起来，头发都跌散了，两手污泥，淋淋漓漓一身的水。众人拉他不住，拍着笑着，一直跑到数码城去了。众人大眼望小眼，一齐道：“原来新省队爷欢喜疯了。”老太太哭道：“怎生这样苦命的事！进了一个甚么省队，就得了这个拙病！这一疯了，几时才得好？”女友L姑娘道：“早上好好出去，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！却是如何是好？”众邻居劝道：“老太太不要心慌。我们而今且派两个人跟定了赛老爷。这里众人家里拿些泡面火腿肠，且管待了报子上的老爹们，再为商酌。”

当下众邻居有拿桶装泡面来的，有拿散装白酒来的，也有背了袋米来的，也有捉两只自家养的鸽子来的。L姑娘哭哭啼啼，在厨下收拾齐了，拿到屋里。邻居又搬些桌凳，请报录的坐着吃酒，商议他这疯了，如何是好。报录的内中有一个人道：“在下倒有一个主意，不知可以行得行不得？”众人问：“如何主意？”那人道：“赛老爷平日可有最怕的人？他只因欢喜狠了，CPU（这里借指脑子）过热，栈溢出了。如今只消他怕的这个人来打他一个嘴巴，说：‘这报录的话都是哄你，你并不曾进。’他吃这一吓，把bug吓出来，就AC了。”众邻都拍手道：“这个主意好得紧，妙得紧！赛老爷怕的，莫过于他的教练糖块。好了！快寻糖教练来。他想是还不知道，在菜场买菜哩。”又一个人道：“他今天好像带学生去参加普及组比赛了，快些迎着去寻他。”

一个人飞奔去迎，走到半路，遇着糖块来，后面跟着一个帮忙提包的学生，提着七八本崭新题集、四五个充电宝，正来贺喜。进门见了老太太，老太太大哭着告诉了一番。糖块诧异道：“难道这等没福？”外边人一片声请糖教练说话。糖块把题集和充电宝交与L姑娘，走了出来。众人如此这般，同他商议。糖块作难道：“虽然是我学生，如今却做了省队老爷，那就是IOI候选人。IOI候选人是打不得的！我听得圈里人说：打了未来的IOI选手，杜子德秘书长就要记你一笔，算法之神就要罚你写一百年代码，永不得AC。我却是不敢做这样的事！”邻居内一个尖酸的程序员说道：“罢么！糖教练，你每日给学生讲题改代码，红笔进去，红笔出来，算法之神也不知叫oj在日志里记了你几千个TLE（超时）和WA（错误）；就是添上这一百个WA，也打甚么要紧？只恐把oj的数据库撑爆了，也算不到这笔帐上来。或者你救好了学生的病，杜秘书长叙功，给你发个优秀教练奖状，也不可知。”报录的人道：“不要只管讲笑话。糖教练，这个事须是这般，你没奈何，权变一权变。”糖块被众人局不过，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，壮一壮胆，把方才这些小心收起，将平日的严厉样子拿出来，卷一卷那沾满粉笔灰的衣袖，往数码城去。众邻居五六个都跟着走。老太太赶出来叫道：“糖教练，你只可吓他一吓，却不要把他打segment fault（段错误）了！”众邻居道：“这自然，何消吩咐。”说着，一直去了。

来到数码城，见赛踢正在一个维修店门口站着，散着头发，满脸油汗（或许是泪），鞋都跑掉了一只，兀自拍着掌，口里叫道：“Accepted！Accepted！”糖块凶神似的走到跟前，说道：“该死的畜生！你AC了甚么？”一个嘴巴打将去。众人和邻居见这模样，忍不住的笑。不想糖块虽然大着胆子打了一下，心里到底还是怕的，那手早颤起来，不敢打到第二下。赛踢因这一个嘴巴，却也打重启了，昏倒于地。众邻居一齐上前，替他掐人中，捶背心，舞了半日，渐渐进程恢复，眼睛明亮，不疯了。众人扶起，借维修店门口一个小马扎坐着。糖块站在一边，不觉那只手隐隐的疼将起来；自己看时，把个巴掌仰着，再也弯不过来。自己心里懊恼道：“果然IOI候选人是打不得的，而今杜秘书长要追究起来了。”想一想，更疼的狠了，连忙问维修店老板讨了张“主板维修”的贴纸贴着。

赛踢看了众人，说道：“我怎么坐在这里？”又道：“我这半日，昏昏沉沉，如在Linux内核里一般。”众邻居道：“老爷，恭喜进队了。适才欢喜的有些内存泄漏，方才释放了，好了。快请回家去打发报录人。”赛踢说道：“是了。我也记得是第七名。”赛踢一面自绾了头发，一面问维修店老板借了一盆水洗洗脸。一个邻居早把那一只鞋寻了来，替他穿上。见教练在跟前，恐怕又要来骂。糖块上前道：“贤……贤生老爷，方才不是我敢大胆，是你老太太的主意，央我来给你做个强制垃圾回收。”邻居内一个人道：“糖教练方才这个嘴巴打的亲切，少顷赛老爷洗脸，还要洗下半盆粉笔灰来！”又一个道：“教练，你这手明日写不得板书了。”糖块道：“我那里还写板书！有我这贤生，还怕后半世靠不着也怎的？我每常说，我的这个贤生，算法又高，码风又好，就是省里头那些传统强校的金牌爷，也没有我学生这样一个AC率百分百的头脑。你们不知道，得罪你们说，我糖块这一双眼睛，却是认得人的。想着先年，多少家里有钱、脑子活络的要跟我学，我自己觉得赛踢这小子像有些福气的，毕竟要带出个进省队的爷，今日果然不错！”说罢，哈哈大笑。众人都笑起来。看着赛踢洗了脸，老板又拿瓶冰可乐来吃了，一同回家。赛省队先走，糖块和邻居跟在后面。糖块见学生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，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。

到了家门，糖块高声叫道：“老爷回府了！”老太太迎着出来，见儿子不疯，喜从天降。众人问报录的，已是家里把糖块送来的几个充电宝折价换了钱打发他们去了。赛踢拜了母亲，也拜谢教练。糖块再三不安道：“些须几个充电宝，不够你晚上刷题照明。”赛踢又谢了邻居。正待坐下，早看见一个体面的秘书模样的人，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，飞跑了进来：“学会杜子德秘书长来拜新进的赛老爷。”说毕，一辆黑色的轿车已是到了门口。糖块忙躲进里屋，不敢出来。邻居各自散了。

赛踢迎了出去，只见那杜秘书长下了车进来，身穿挺括的西装，胸前别着学会的徽章。他是学术出身，现任学会秘书长，同赛踢让了进来，到屋内平磕了头，分宾主坐下。杜秘书长先攀谈道：“世先生年轻有为，为本省争光，一向有失亲近。”赛踢道：“晚生久仰秘书长领导竞赛事业，只是无缘，不曾当面请教。”杜秘书长道：“适才看见省队名单，贵省领队高老师，就是我学会的老朋友，我与你也算是自己人了。”赛踢道：“晚生侥幸，实是有愧。却幸得在秘书长领导下参赛，可为欣喜。”杜秘书长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，说道：“世先生果是专注学业，生活清简。”随在跟的助手手里拿过一个信封来，说道：“学会却也无以为敬，特批一笔‘未来人才激励金’，数目是五万，世先生权且收着，补贴家用。另外，这住处其实过于简陋，将来外出培训、交流，俱不甚便。学会在省城有‘青年人才公寓’一套，就在集训中心旁边，虽不奢华，也还干净，就拨与世先生暂住；搬到那里去，早晚也好与各位教练、专家多请教些。”赛踢再三推辞，杜秘书长急了，道：“你是我省信息学未来的希望，学会扶持人才，责无旁贷；若要如此，就是见外了。”赛踢方才把信封收下，作揖谢了。又说了一会，打躬作别。糖块直等他上了车，才敢走出屋来。

赛踢即将这激励金与女友L看了，又说起公寓的事。即便从信封里取出两沓钞票，叫糖块进来，递与他道：“方才费教练的心，拿了充电宝来。这二千块钱，教练拿了去，贴补家用，或是给师娘买点东西。”糖块把钱攥在手里紧紧的，把拳头舒过来，道：“这个，你且收着。我原是贺你的，怎好又拿了回去？”赛踢道：“眼见得我这里还有这激励金和公寓，若不够用，也是学会会考虑。教练务必收下。”糖块连忙把拳头缩了回去，往怀里揣，口里说道：“也罢，你而今得了杜秘书长的青眼，何愁没有前途？学会的资源，说起来比许多高校还丰富些哩！他们以后的夏令营、教师培训，说不定还要请我去讲课，这钱何足为奇！”又转回头来望着L姑娘，说道：“我早上拿了充电宝来，你那个不懂事的弟弟还不肯，我说：‘赛老爷今非昔比，少不得学会把资源送上门来，只怕赛老爷还不稀罕。’今日果不其然！如今拿了钱家去，也叫他们看看！”说了一会，千恩万谢，低着头，笑迷迷的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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