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极星终会消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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叠甲:本文纯属虚构,作者没有npy。

我曾以你为北极星,那颗指向我心中的星星。

教室的窗户大开,初夏的风裹挟着梧桐树的絮絮低语和远处操场的喧闹,懒洋洋地吹了进来。

哲学史课总是安排在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。老教授的声音平和得像一条缓慢流动的河,我撑着头,笔尖在笔记本的边缘无意识地画着凌乱的圈,思绪早已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。

一阵轻微的、持续的窸窣声钻进我的耳朵。我看向左边,隔着一个过道,坐在我旁边的女生正低着头,极其专注地在摊开的素描本上画着什么。她的笔尖划过纸面,发出那种细碎而执拗的声响。

阳光恰好穿过窗棂,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光影,也在她的画纸上流淌出一片温润的光晕。

我微微侧身,看见了她的画。

画纸上是一片燃烧的秋天。浓烈的红、金黄的橙,是山丘也是稻田。几株枫树伫立两侧,红叶如雨般飘落。画面中央,一轮巨大的、暗红的落日正在沉没,光芒却拥有一种包裹一切的温柔力量。

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,笔尖一顿,抬起头来。

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。

那一瞬间,我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心脏。她的眼睛很亮,不是那种张扬的明亮,而是像她画中的那火红的太阳一样,是一种热情却沉静,足以染红一片天空的光。

“呃,不好意思,打扰到你了……你画得很好看。”

“是吗,谢谢你。”

她声音是轻轻地,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,只是使平静的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。虽然轻轻的,但是很清晰,就像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那样。

老教授在讲台上轻咳了一声。我们像两个做了错事的孩子,迅速低下头,各自转向自己的笔记本。

下课铃响,她合上素描本,站起身。犹豫了一下,她转向我,轻声告诉我她的名字。

很美丽的名字,就像她的画那样。

又是哲学史课。我鬼使神差的提前到了课室,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靠窗的,她上次坐的位置。她果然在那里。

我坐在了她的身边,拿出一盒品质更好的彩笔给她。“你画得那么好看,也应该有好的笔。”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随意。

她的眼中流露出惊喜,嘴角勾起一个弧度:“谢谢你!……好吧,我只能说谢谢你啦!”

于是,我们的交流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。

那天,我们又一起来到图书馆,她看她爱看的艺术史,我看推理小说。

她轻轻用手碰了一下我的手背,我疑惑转过头。

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,把她的发梢染成金色,她看着书页轻笑的那一刻,时间都可以静止。

“你看,北极星。”

画中是一个漆黑深邃的星空,用一条条短线条描绘出复杂的流光。她指了指画面中那颗异常明亮的星星,这颗星星的光芒被精心勾画,在夜空中似乎闪耀着一种坚定而孤独的力量。

“就算所有星星都在移动,它也几乎永远待在原地,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。”

她抬起头看向我,我也看着她。但是不到三秒,她又迅速垂下眼帘。

“晚上……我们一起去找找它吧?”我听见自己说。

“好。”她轻轻点头,睫毛像蝶翼般颤动。

清凉的晚风轻轻地吹着,我们走出了学校。

“我们去哪儿?”我问她。

“嗯……”她歪头想了想,眼眸里映着路灯温暖的光晕,像盛着细碎的星星,“就一直走吧。走到一个……能看清所有星星的地方。”

我们没有目的,只是跟着感觉向前。

越往前走,星光越发明亮。城市的喧嚣被我们彻底甩在了身后山峦的轮廓线下,耳边只剩下风声、虫鸣和我们交错的呼吸声。

“就前面的山上吧!”她的声音像悄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,“那里一定能看清所有星星!”。

我们终于走上山坡。这里几乎没有灯光。只有远处城市在地平线上投来的一片模糊的光晕,像一片发光的海洋。

抬起头。

呼吸,在那一瞬间被夺走了。仿佛整个宇宙在我们面前豁然打开。

深邃天鹅绒般的夜幕上,缀满了无数颗钻石般璀璨的星辰,浩瀚,壮丽,近乎不真实。银河像一条朦胧发光的云带,横贯天际。

我们被这亘古的辉煌震撼得说不出话,只是仰着头,静静地站着。

然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,我们一起转向北方。在北斗七星勺口延伸线的尽头,它就在那里。

北极星,它只是稳稳地悬在那里,清晰,坚定,永恒。它是这片旋转星海中唯一不动的轴心,是所有迷途者心中不灭的灯塔。我们找了那么久,走了那么远,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,与它重逢。

夜风拂过山坡,带来一丝凉意。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。

我脱下薄薄的外套,披在她的肩上。她没有拒绝,只是将衣服拢紧了些,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颗星。

“真亮啊。”她轻声说,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星空。

“是啊。”我点点头。

其实我想说,她眼眸中的银河与北极星更加明亮动人。她被星河照亮的侧脸,轮廓清晰而温柔,像融入了整片星空,属于我心中的星空。

她忽然转过头来,星光完美地勾勒出她侧脸的弧度,眼神清澈而专注。“星空这么美好,”她顿了顿,声音柔得像晚风,“还有你在身边……”

这一次,她的目光没有躲闪,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里。

“我会像北极星那样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。”对视着,我对她说。

她眨眨眼,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星辉。然后,一个无比明亮、几乎要烫伤我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。

轻轻地,她伸出手,握住了我的手。

她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,但掌心却柔软而温热。我们十指紧扣,谁也没有再说话。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。寂静里,有一种比星河更磅礴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无声地奔流。

四周的树丛中,飘飘飞出一大群萤火虫,在我们四周忽明忽暗,像天空中飘落的星星。

我们就这样肩并肩站着,手牵着手,在北极星不移的注视下,站成了彼此宇宙里最确定的坐标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夜风越来越凉。
“我们回去吧?”她轻声说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。

我们再次抬头,最后看了一眼那颗北极星,然后默契地转身,沿着来路下山。这一次,不需要刻意寻找方向,城市的灯火就在山下温柔地闪烁着,为我们标明了归途。

回到我们小小的租屋,仿佛从一个梦境踏回了现实。但梦境里的星光似乎还残留在我俩的眼眸里。

并排躺在柔软的床上,我们依旧手牵着手,谁也没舍得松开。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,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夏夜絮语。

她身上那股淡淡的、好闻的香气萦绕过来,是夜空下鸡蛋花香混合着清新晚风的味道,温柔地将我包裹。

我们相视一笑,没有说话。

心跳渐渐同步,在宁静的夜里,奏唱着只有我们能懂的、安稳的旋律。

手机发来消息。

“寿星大人,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?(蛋糕)”后面跟着一个俏皮可爱的蛋糕表情包。

“当然没忘!”

“你等一下,我去你家。马上就到!”

“好!路上一定一定注意安全!”我忍不住多加了一个“一定”。

“知道啦~(乖巧)”

放下手机,房间里似乎都因为她即将到来的消息而变得温暖起来。我再次回想起那个星空下的山坡,北极星的光芒下她明亮的眼睛。一年多过去了,那份星光下的承诺非但没有褪色,反而像酒一样,愈陈愈香。我沉浸在幸福的感慨里。

“到小区门口啦!”她又发来消息。

我笑起来,即使我不回,她也知道我现在一定在傻笑着等着她。

我把家里的灯关上,拿出我准备好的几十根蜡烛,用打火机点燃。屋子里渐渐被橘黄温暖的烛光充斥着。

我看着时间一分钟、两分钟、三分钟……等待真漫长啊。

“你怎么还没来啊,我要饿扁了……”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。她没有立刻回复。

也许正在停车?也许在拿东西?我试图为她找理由,但胸腔里的鼓噪却越来越响,那根冰冷的蛛丝骤然绞紧!

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我,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。我甚至没换鞋,拉开门就冲向楼下。

不对劲。一切都不对劲。

我穿上鞋,披上外套,匆匆跑下楼。

一阵尖锐的、撕裂夜空的警笛声就猛地扎进我的耳膜!

远处小区门口,刺目的红蓝灯光像失控的野兽,疯狂地旋转、闪烁,将那片区域映照得一片诡异和不详!人影攒动,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。

听觉仿佛消失,刺目的红蓝灯光从警车上射出,如尖刀般刺在我向前吃力奔跑的脚步上。

我挤开人群,地上鲜红的一片。

然后,我看到了。

她静静地躺在那里,像一片飘零的落叶。她身上那件她最喜欢的、浅色的外套,此刻却被大片大片无法忽视的、暗红的污迹所浸染、玷污。她那么安静,安静得……没有了丝毫生气。

一个警察正按着对讲机,冰冷而清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瞬间失聪的世界:“…………受害者……遭遇醉酒男子袭击……伤势过重……当场死亡……”

当场……死亡?

那四个字不再是语言,而是四把烧红的、带着倒刺的粗钉,被一柄巨大的铁锤,用尽全身力气,缓慢地、残忍地、一颗一颗地,楔进我的头骨,钉穿我的灵魂。

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,身上沾满血污的她在眼前不断出现着,一片漆黑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那个家的。 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行尸走肉。

推开门,满屋的蜡烛仍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,温暖的烛光跳跃着,映照着桌上、地板上那一滩滩凝固的、如同泣血般的红色蜡泪。

是幻觉吗?是她吗?!刚才的一切都是噩梦对不对?!

一股巨大的、不切实际的希望像回光返照一样注入我冰冷的身体!我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,扑到门口,猛地拉开门——

门外。 空无一人。

只有冰冷的地面上,安静地放着一个方形的蛋糕盒。盒子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,一如往常。

我颤抖着,机械地把它拿进来,放在桌上。烛光下,我能清晰地看到盒子里蛋糕的轮廓。

我慢慢地打开盒子。

祝我的北极星生日快乐!”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着。

北极星……

她昨晚还在天台上,指着那颗星对我说:“你看,它永远在那儿呢。”
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抽搐,我猛地弯下腰,对着地板干呕起来,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灼烧般的酸楚和绝望。

“怎么……怎么会……这样……”

眼泪失控地、疯狂地涌出,模糊了眼前的一切。我把那块有字的巧克力用力塞进嘴里,试图止住泪水。

甜腻的、冰凉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,然后是无边无际的、绝望的苦涩。

那颗北极星,承载着我的回忆,消逝在星空中。

我沿着城市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,路上落满金色、绿色的树叶。

上次走在这里,是与她一起的,心里一阵猛烈的绞痛。

“嗯……就一直走吧。”她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。

就一直走吧……

我任由我的双腿带着我走,麻木地走。

渐渐的,我发现我已经不在城市中。抬起头,暗红炽热的夕阳放射着余晖,眼前山峦重叠,火红的枫叶缓缓落下。

是她的画。

我又想起与她初识的那天,她的画流动着无限的热情和希望。

仿佛这样,就能再次触碰到那个绘制它的人——但我知道,永远不能了。

我走进了她的画里,她还在我的身边。

有一把钝刀在胸腔里慢慢地碾,心渗出血液,滴在胃里,腥咸、疼痛。

我继续走着。

不知不觉,红色变成暗红发紫,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
双腿把我带到了那个山坡上。

晚风送来一阵熟悉的、淡淡的鸡蛋花香。我转过头,一棵鸡蛋花树在黑暗中静静伫立,幽香浮动。

“原来你还在陪着我……”我喃喃自语。

我抬起头,看向北方,想跟随着北极星离开这里。

夜空漆黑如墨。

那颗星不见了。

那颗曾指向我心中、我曾发誓要成为的北极星,消失了。

我一步步,踉跄着向山下走去,不再需要方向。

北极星消失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

我迷路了。

但我一点也不想找出路。

迷路的感觉,竟然带来一种诡异的慰藉。

仿佛只有这样,我才离她更近了一点——离那个在黑暗中突然迷失、找不到归途的她,更近了一点。

北极星消逝了,一切路途都没有了意义……

后记

第一次写文章,写得不好,大家凑合着看吧。

其实我觉得……写这种文章,也挺有意思的。

把自己沉浸在想象中,听自己塑造的人物的对话,感受他们心中的悲欢离合,看他们的音容笑貌,与他们一起哭、一起笑,这些其实还是真一种享受。

写这篇文章之前还打过草稿,但是我发觉写着写着就脱离了草稿,反而写的更好一些了。

(呃呃呃,编不下去了)

好吧,也没什么可以写的了。祝大家看得开心。

哦,对了,马上 CSP-J/S 就要开赛了,祝大家能考个好成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