粉笔盒里的风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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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:

初三那年,我们班转来一位特殊的同学。他叫季远,父亲是省城有名的特级教师。班主任特意在班会宣布:“季远同学带来了全新的《高效学习守则》,以后大家都要按这个标准来。”

那本蓝色封皮的守则确实精致,扉页还镌刻着大字:“经专家组反复论证”。但细读之下,我们才发现其中蹊跷——所有条款都留了个小尾巴:“最终解释权归守则制定委员会所有”。

我那时就很困惑,一直思考着这句话的意义。

起初相安无事,大家和以往一样该干嘛干嘛。直到那个飘着桂花香的十月,季远在教室后墙办了“学习园地”。按照守则规定,每位同学都可以投稿展示自己的解题方法。班长第一个贴出他的物理题新解法,字的优美和证明过程的雅观赢得了不少称赞。

“这个方法有问题。”季远用红笔在角落批注,“不符合标准思路。”

班长不服:“我验算过三遍,答案是正确的。”

“正确不等于规范。”季远翻开守则第38页,“这里写明,所有解法必须经过委员会认证才能被真正采纳,其他解法都应当被撤下以免误导他人。”

“那找你的委员会认证一下不就行了?”

季远微微一笑:“委员会认为没有必要。”

班长无可奈何。

几天后,班长的投稿被撤下来了。

期中考试之后,大家都争着根据自己错误之处查缺补漏。学习委员开发出一套速记英语单词的谐音法,在班里小范围传授。那方法确实妙,连最讨厌英语的体育委员都能一口气记住二十个单词。

消息传到季远耳朵里,他直接走进班主任办公室。第二天,教室贴出告示:“未经认证的学习方法可能产生误导,即日起禁止传播。”

学习委员据理力争:“至少让同学们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啊!”

季远从座位上站起来,推了推眼镜,笑了一下说到:“委员会做过评估,这种方法长远来看有害。”

这下大家可坐不住了,纷纷嚷嚷起来:“委员会都有谁?怎么评估的?!”

“这个不需要公开。你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。”他的声音依然平静,“都是资深教师讨论决定的。”

“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?”

“如果所有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,那还有机密吗?”

同学们都义愤填膺,但却无可奈何。

班上渐渐形成两派。以课代表为首的几个同学成了“守旧派”,他们时刻关注着谁在尝试“非标准解法”。一旦发现,不必请示季远,他们自会上前制止,用的总是同一套说辞:“委员会论证过……”

而更多同学选择沉默。数学课上,当老师期待地询问还有没有其他解法时,台下鸦雀无声。作文本上的字迹越来越工整,却也再看不见那些灵光乍现的妙喻。

转折发生在元旦前的那个雨天。

班里最文静的女孩林小雨,在“学习园地”贴了首小诗。她写桂花如何在不被注意的角落积蓄芬芳,写溪流怎样在巨石阻挡下另辟蹊径。没有半个字提及守则,每个人却都读懂了诗外的声音。

季远照例拿起红笔。但这次,他刚要在诗旁批注,学习委员突然站起来,毫无停顿地说道:“请问委员会对诗歌创作也有标准吗?”

全班愕然。谁也没想过,这个最温顺的男孩会第一个发声。

季远的手停在半空:“任何公开张贴的内容都需要符合……”

“这首诗哪里不符合?”班长接过话头,“是押韵不对仗,还是意境不优美?甚至还是哪里触犯了委员会的利益?”

课代表们面面相觑。他们翻遍守则,也找不到评判诗歌的条款。

更出乎意料的是,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。她静静走到后墙前,仔细读那首诗,然后转身对全班说:

“我教书二十年,见过太多标准答案。但最珍贵的,永远是标准之外的那点不一样。”

她轻轻取下那本蓝色守则,放回季远桌上:“专家的意见很重要,但孩子们,别让任何人的标准囚禁了你们的思考。”

季远低着头,第一次无言以对。

后来,教室后墙的“学习园地”越来越热闹。有人贴出自创的解题口诀,有人分享读书笔记的新格式,甚至有人把之前自己积累的所有妙喻都贴了出来,有些还引起了哄堂大笑。

季远依然会偶尔指出某些方法的“不规范”,但再也无人把他的意见当作板上钉钉的要求。有趣的是,当他放下那本守则,反而开始欣赏起那些“出格”的创意。期末考试,我们班的平均分创下年级新高。

毕业多年后,林小雨把那首小诗发表在校刊上。她在后记里写:

“真正的权威从不需要强调自己的权威。就像阳光,它照亮世界,却从不规定花朵必须开成什么颜色。”

几十年后,我在教育部门工作。偶然得知了当年的真相——所谓的“守则制定委员会”,其实只有季远的父亲和两位同事,用一个下午就拟定了全部条款。

如今走过母校,总能看到教室覆盖窗口的爬山虎,蜿蜒攀过窗框上的古老的窗框,然后将其完全覆盖。而它依然在那里向上攀爬着,像一个无声的见证,让一代代的旧准则,在绿叶的荫蔽下,再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。

\color{white}{但是,班主任的到来,到底是ゆめ还是しんじつ呢?}

后记:

请各位一定不要过度延申用意喵qwq。

这篇文章想了想,后面决定把它写出来,供大家食用。这篇没有刻意修饰文笔。刀子下一次更新可能要到 NOIP 以后了。

祝愿各位 NOIP rp++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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